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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建軍節講述一個老兵的故事

一個老兵的故事

老兵是我家的鄰居,年近六十,農民工一個,農忙時下田幹活,一個人種別人家不想種的田地五六畝,為的是種這些田地的話,

一畝一年能有兩百來塊的土地良種補貼,種好種賴都沒關係,反正補貼是按土地面積來算,一個人種五六畝土地,可想而知,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大田裡是“草盛豆苗稀”;坡地上呢,也好不到哪裡去,“種它一坡,收它一籮”,廣種薄收,靠天吃飯的光景你說會好到哪裡去。農閒時就到城裡一家免燒磚廠去碼磚,早出晚歸,說他是個城裡人吧,像也不像,說像,是因為他一年他大部分的時間是在城裡,說不像是因為他有田有地,家在農村,在城裡沒房,沒戶口。 

他還曾經當過兵。為此,每個月都拿著國家給予的退伍老兵生活補助四百五十元,每三個月領一次,每到領工資的日子,老兵總是把當年的那套軍裝穿上,一副“咱是當過兵的人”的模樣,

是為國家出過力做過貢獻的有功之臣,一個月享受這四百五十元的補助是理所應當的,同樣是當過兵的人,為啥一個月別人只拿三百塊,那是因為他們只當過兵,沒打過戰,沒打過戰,算什麼有功之臣。一說起四十年前的那場南疆保衛戰他就眉飛色舞,滔滔不絕。其實,在那場南疆保衛戰中,他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兵,並且只是一個遠離前線的後勤兵,既沒有真槍實彈地上過硝煙彌漫的戰場,也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豐功偉績,只是參加過那場保衛戰而已,說是滄海一粟,一點也不過分,唯一值得可圈可點的是別人當了兩年的義務兵,他呢,當了三年多一點,兩次出過國門,活脫脫一個老兵,
這也是村裡人不叫他的名字,老老少少都叫他老兵的原因,他呢,一點也不惱,老兵就老兵。

前些日子,老兵買了個唱戲機,讓兒子給他到電腦上下載他喜歡的電影《高山下的花環》,電視劇《凱旋在子夜》,歌曲《月亮之歌》,這些是那個時期的流行,他對那那段當兵的生活還是相當留戀的。

老兵退伍時,得了個集體三等功,沒有單獨的證書,只有一張退伍時的個人照和退伍軍人證可以證明它曾當過兵,因此,當他說自己是國家的功臣曾經為保衛國家出過力時,村裡的那些年輕人總是不屑一顧地說:“瞧你那麼點兒個兒,跑都跑不起,還當過兵呢!再說了,既然當過兵,怎麼你身上連一點傷疤都沒有呢,難道子彈真的會長眼睛,見你就轉了彎往別人身上去了!”老兵說不過這些二十郎當的年輕人,

只是囁嚅著嘴,老半天了才擠出一句話來:“你懂什麼。”

老兵身上一點傷疤都沒有,這倒是事實,當兵期間,連根毫毛都沒傷到過,所以前幾年在辦理給予當過兵的農村退伍士兵生活補助時,有人對他說:“要是當時你弄一個殘疾證的話,一個月就可以在多拿兩百塊錢呢!”老兵睜大了眼睛,臉紅脖子粗地說:“那哪能行呢,那不是坑國家,挖國家的牆腳嗎?”為此,有人私下裡說:“真是憨兵,要是我,拿槍往自己腿上打一槍,不就成了傷殘軍人,一輩子靠國家,衣食無憂。”

村裡人說的“憨”,就是實誠,說話做事老實。說起老實,老兵還真是有那麼點兒。去年,他到一家免燒磚廠去打工,

沒有講價就給人家幹了一個月,本來把免燒磚碼起來是一個力氣活,一塊磚就一分錢左右,掙的是血汗錢,靠用手一塊磚一塊磚地碼成近兩米高的“磚牆”,“磚牆”低的時候要彎腰,高的時候要抬頭,一個人一天下來得重複一個動作近兩萬次,勞動強度之大可想而知,有些年輕人都吃不消,何況老兵是年近六十的人了,常常累得人腰酸背痛,即使在冬天,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大汗淋漓,碼磚這活一干起來,就一刻也不能停下來,只有把昨天晾在廠子裡的磚碼好了,才會騰出板子來供今天做磚,那是人和機器在競賽,賺的純粹是辛苦錢,晚上回家,一雙手幾乎連捏都捏不攏,火辣辣地直到後半夜才能恢復過來。月末結帳時,
好在老闆看他做事實在,按一分錢一塊結算,這樣一天下來也有兩百來元的收入,還不收他的伙食費,也算是一種照顧吧!其實在老闆看來,當過兵的人就是不一樣,做事不回偷奸耍滑,一是一,二是二,就沖這,也不該虧待人家。

老兵拿著一份補助,還盤田種地,去打工,累得半死,有人說:“這是何苦呢?”他總是憨憨一笑:“人呐,哪有吃不盡的苦,有的只是享不盡的福!”看看,這就老兵,一個以苦做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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