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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種感情,可令我們淚流滿面。

1

自懂事起,我已經知道我的父親是一個低能兒,也就是別人說的傻子,對於街道兩旁的小孩沖著我說:傻子兒子,我也從最初的憤怒追打到默默低頭走開。我爹是個傻子。他總是愣頭愣腦地端把小凳子坐在門前任由口水流下來濕了胸前的衣服。遠遠地看過去,他和別家閑下來在門口打盹的男人沒有什麼區別。但和別家閑男人不同的是,當有小孩淘氣地拿著香蕉皮小石子扔到他身上的時候,別家男人會站起來怒吼,然後攆得那壞小孩屁滾尿流下次再也不敢對他扔東西,而我爹,只會對著扔他東西的小孩嘿嘿地傻笑兩聲,

然後繼續發呆,甚至有時候連那沾在身上的爛果皮也不會清理掉,任由它們恥辱地在他身上掛一整個下午甚至是一整天。每次他身上掛著果皮垃圾回家吃飯的時候,忙碌的奶奶通常會一邊幫他清理掉身上的垃圾一邊抹眼淚,而我,看著這一幕總是莫名地心酸。但我不會說什麼,只是低頭扒飯。爹不會管奶奶正跟在他身後給他清理衣裳,他自顧地坐下,拿起筷子給我夾菜,嘴裡嘿嘿地笑著重複一個字:吃。吃。吃。我是一筷子也不會動他夾給我的菜的。如果他把菜夾到我的碗裡,我會乾脆放下碗結束吃飯。我怕吃了他夾的菜,我會像他一樣變成傻子。他卻不在意這一些,有時候會乾脆端起整盤的菜,
一下子倒在我面前的桌面上:吃。吃。吃。我不吃,他就會發脾氣,整張餐桌掀翻,把廚房攪得一團亂。這時候,爺爺會像教訓一個三歲小孩一樣用雞毛撣子打他,他也不躲,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坐在地上任由爺爺打,嘴裡不停地說:不吃飯變傻子。不吃飯變傻子。於是打了幾下,爺爺再也下不了手,把臉轉到一邊老淚縱橫,奶奶在這時也只能抱著我不停地抹眼淚。爹卻還是看著我,嘿嘿地笑,不斷地重複一個字:吃。吃。吃。

於是後來,奶奶做好飯後,總是先讓我吃完,才把他叫上樓來吃飯,他卻不肯依,如果他沒有看見我在飯桌上吃飯,他也是不肯吃的,樓上樓下地在各個房間尋找我,一直到找到我為止,他把驚恐的我按坐在飯桌前,

把所有的菜,都倒在我面前:吃。吃。吃。不管爺爺奶奶姑姑們怎麼對他說,甚至是我們所有人都吃完了才把他叫來吃飯,他也總會一次又一次地把留給他的菜全都倒在我的面前,說一個字:吃。吃。吃。然後他自己坐在我的對面,拿起飯碗嘩啦嘩啦地吃得很香。

從童年開始,因為有他,我們吃的每一頓飯,都像一個災難。

2

我們家的經濟並不算拮据。爺爺奶奶是退休幹部。四個姑姑都比爹大,都聰明好學,在鎮上或者市里有體面的工作。但因為爹,我們家卻並不快樂。關於過去,甚至是關於為什麼我是我爹的兒子,爺爺奶奶姑姑們一個字也不曾對我說過。我們的家,除了爹的吵鬧聲,就是沉默,悲傷的沉默。大一些後,我陸續從鄰里的閑言裡聽說過一些關於我們家的事情:爹是爺爺奶奶一直想生一個兒子的失敗結果。

大姑姑都已經上高中了,爹才出生。可他兩歲了才站起來,五歲了還沒學會說話,七歲那年一場高燒後,就明顯地變成一個傻子了。爺爺奶奶仗著自己還有點錢,在鎮上也有點人面,於是在爹三十歲這一年給他說了個村裡的媳婦兒,那會兒爹據說整天都高興地說一句話:我有媳婦兒羅,要生兒子羅。也許是上天垂憐,我娘真的懷孕了,那段時間爹很聽話,奶奶叫他不要靠近我娘,他就每次都站在離我娘幾米外看著我娘的大肚子嘿嘿地笑。可惜我娘生下我後的某天出去買菜,就再也沒有回來。聽說那一天,爹抱著哭鬧的我滿大街地找媳婦,
嘴裡喊著:要吃奶!要吃奶!爺爺奶奶的力氣當然比不上他,只有跌跌撞撞地跟著他後面喊:小心別摔了孩子!當時把派出所都驚動了,可一個年青力壯的傻子抱著一個嬰兒滿大街地跑,一對悲傷又擔憂的老人跟在後面,民警也一時拿不出什麼辦法處理。幸好,一個剛給孩子喂完奶的好心大嬸對爹說了句:你媳婦一時半會回不來,讓我先給孩子餵奶吧,你看他都餓壞了。我爹停了下來,但還是不肯將我遞給那位大嬸,旁觀的人不知誰說了一句:你這個傻子!孩子不吃奶會像你一樣變傻子的!因為這一句話,狂燥的爹竟然安靜下來,把我遞到了那位大嬸懷裡。從此之後,因為怕爹會抱著我亂跑,爺爺奶奶便小心翼翼地防著爹不肯讓他再抱我,
爹若哭鬧著一定要抱,便騙他說我要吃奶了。爹一聽我要吃奶,才會不再鬧著要抱我。因為這件事情,鎮上認識我們的人多少對爹這個傻子多了幾分寬厚,大人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嘲笑他捉弄他了。雖然他是傻子,但總也是個爹呀。只是鎮上的淘氣小孩們,還是很愛捉弄他,甚至欺負他。爹是不會反抗小孩們的捉弄的,只是嘿嘿笑著看著他們,就像他嘿嘿笑著看我扒白飯時一樣的神情。

不管怎樣說,我爹他還是一個隻會呆坐在門口打盹的傻子。因為他,我們家一直只有哭聲沒有笑聲。也因為他,我總是一個人低頭地走在上學放學的路上,默默忍耐別的孩子的出言不遜。快些長大,快些離開這裡,成了我自懂事以來一直想做的事情。

3

我剛開始上學那段時間,每天都是一場令人筋疲力盡的戰爭。爹總是醒得很早,非要跟著去或者站在門口攔著不准我出門,那架勢,好象我出門後就再也不會回來那樣。最離譜的,是他趴在幼兒院的接送車車頭上,嘴裡一直嚷嚷:不走。不走。不走。此後每次見到這輛車,就會撿起石頭往車上砸。幼稚園的接送車此後便繞道我家了,由爺爺每天抱著我小心翼翼地避開他送我去上學。奶奶說,只要我不在家裡,爹就會發脾氣,因為他以為我像娘一樣,出門後就再也不回來。

幼稚園,小學,初中,每一天放學,一直坐在家門口打盹的爹看到我,遠遠就會站起來跑近,把早上或者中午奶奶或者誰給他的一個蘋果一塊糖塞在我手裡:吃。吃。吃。他裂開嘴笑,有時候會有口水成把地往下流,我看著他,總是覺得自己屈辱又悲傷。有時候我放學回晚了,會在半路就遇見他,他在夕陽裡站在馬路中央對我嘿嘿地笑,有汽車從他身邊發出尖利的刹車聲,那司機大聲地罵他,他也不懂得躲開。大多數時候我覺得很丟臉,遠遠地跑開了。我知道他會在後面追著我跑,這樣他就能跟著我回家了。有好幾次,看到他站在馬路中間的樣子,我心裡忽然會有邪惡的念頭,希望有一輛車能夠真的撞上他,或者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一直消失在公路的盡頭,再也不會回來。但他雖然傻,卻總知道回家的路的,更知道我是他兒子,所以不管怎樣,他只要在外面見到我,就會緊緊地跟著我,一直到我回家為止。我做作業的時候,他也是很安靜的,因為爺爺說:好好做作業,將來會有大出息。他肯定不知道什麼是大出息,但他會咬著手指,靜靜地坐在一旁,不發出一點聲音。偶爾我做完作業 ,回過頭去看他,他還在看著我,嘿嘿地笑,流出的口水讓他的前襟濕淥淥一片。

我終於考上了遠在市里的高中,第一個月,我每個週末都找藉口不回家。我努力地想過一些像個普通的沒有一個傻子爹的日子。第二個月,要回家去拿生活費了。下了車,卻不見爹坐在門口的板凳上。奶奶見了我,哇的一聲哭了。原來,我爹在我去高中後的第一個晚上,就失蹤了。那一天,他坐在門口等了很久都沒見我放學回家,於是跑到我上學的路上去找,他當然不像以前一樣能找到一定會回家的我。不知道誰告訴他我去了市里的高中,據鎮上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說,是在通往市里的公路上見過他。這一個月來,爺爺奶奶姑姑們都出去找過了,結果都是一樣,沒找到。

我拿了他的小凳子,坐在他整天都坐著的門口同一位置上,這個位置,能看到我去上學那條路,一直到盡頭的那個街角,難怪每次只要我回到那個街角,必定見到他在向我跑。他就是每天都這樣看著這條路,等我回家。我想起了曾希望他失蹤的那些壞念頭,現在他真的失蹤了。我以為自己會松一口氣,但是我沒有,我心裡的擔心和惶恐一起出來搗騰,讓我鼻子忽然很酸很酸。鎮上到市里,經過五個鎮十幾個村子的路口,他會在哪個路口走失嗎?走那樣遠的路,他身上沒有一分錢沒有帶半點食物,會有好心的人給他一個饃麼?我在門口坐到天黑淨,一直眼巴巴地看著公路的盡頭,希望能有奇跡,他將傻嘿嘿地笑著,向我跑過來。

4

儘管我們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爹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但我們一直都沒有放棄。每個週末,我都會在街上到處走,看到流浪的人總是飛快地跑近,希望是爹。但,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三個月後的某天,聽身旁經過的同學說校門口的保安抓到一個非要闖入校園的傻子,我於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保安室跑去!還沒進門,我就聽到一個蒼啞而熟悉的聲音在喊:高中!兒子!高中!兒子!高中!兒子!我站在門口,看著不斷掙扎的他被兩個學校保安用力按在椅子上,嘴裡還是流著口水,可是卻固執地喊著四個字:高中!兒子!他又瘦,又髒,又黑,這三個多月,他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他連話都說不全,又是怎樣來到這裡的?!我沖過去,用力拔開那兩個保安:不要綁他,不要綁他!保安納悶地看著我:他是個傻子,會打人的!我流著眼淚說:他不會的。他是我爹!

爹看了我好一會,才認出我來,他用髒兮兮的雙手抓住我的肩頭,對著我傻呼呼地嘿嘿笑,口水還是流了一地:兒子。兒子。兒子。我站在他的面前,沒有擁抱他,卻也傻呼呼的哭得像一個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我爹搖著我的肩膀一直在笑:兒子。兒子。兒子。

高中三年,為了讓爹不再走丟,奶奶和爺爺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小房子,房子的門口,就對著學校的大門,爹還是像以前那樣,端著小凳子坐在門口打盹,學校是全寄宿制,每天下午下課後,我會跑到校門那裡,沖著對面的爹揮揮手,他也會站起來,向我揮手,然後他就會拿著小凳子進門去,第二天再重複。我不怕別人說我有一個傻子爹。那三個月,一定有很多好心人幫助了他,他只憑喊著“高中兒子”這四個字,竟然能幸運地找到我的學校,這一定是天註定的父子緣分。我考了本市的大學,爺爺奶奶和爹又把家搬到了大學的旁邊,我會每天回家,和爹說話,也會教他一些東西。現在他能說完整的句子,會寫兩個字:父子。寫子字的時候,他會嘿嘿笑著指著我:兒子。畢業後我做了教師。我一直和我爹及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爺爺奶奶現在已經很老了,但他們現在很少哭泣了。因為爹越來越安靜,很少再吵鬧。每天剛給他換上乾淨衣服的時候,爹看起來和任何一個五十多歲的正常男人沒有什麼區別。爹五十五歲生日這天,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來找我,她是我娘,她說她再嫁的丈夫去世了,給她留了一些遺產,如果我願意,她想和我一起生活。我婉拒了她。回到家,正是吃飯的時候。爹有一個習慣還是怎麼也改不了,他現在學會用勺子了,不再把整盤菜都倒在我的面前,卻依然會用勺子把菜往我碗裡搬,嘴裡說的話多了一個字:多吃。多吃。我大口大口地吃,有眼淚落在碗裡。娘問我:你有體面的工作,怎麼和你爹住在一起呢,他是個傻子呀。我這樣回答我娘:可是沒有一個傻子像爹那樣愛我。<完>

快些離開這裡,成了我自懂事以來一直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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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開始上學那段時間,每天都是一場令人筋疲力盡的戰爭。爹總是醒得很早,非要跟著去或者站在門口攔著不准我出門,那架勢,好象我出門後就再也不會回來那樣。最離譜的,是他趴在幼兒院的接送車車頭上,嘴裡一直嚷嚷:不走。不走。不走。此後每次見到這輛車,就會撿起石頭往車上砸。幼稚園的接送車此後便繞道我家了,由爺爺每天抱著我小心翼翼地避開他送我去上學。奶奶說,只要我不在家裡,爹就會發脾氣,因為他以為我像娘一樣,出門後就再也不回來。

幼稚園,小學,初中,每一天放學,一直坐在家門口打盹的爹看到我,遠遠就會站起來跑近,把早上或者中午奶奶或者誰給他的一個蘋果一塊糖塞在我手裡:吃。吃。吃。他裂開嘴笑,有時候會有口水成把地往下流,我看著他,總是覺得自己屈辱又悲傷。有時候我放學回晚了,會在半路就遇見他,他在夕陽裡站在馬路中央對我嘿嘿地笑,有汽車從他身邊發出尖利的刹車聲,那司機大聲地罵他,他也不懂得躲開。大多數時候我覺得很丟臉,遠遠地跑開了。我知道他會在後面追著我跑,這樣他就能跟著我回家了。有好幾次,看到他站在馬路中間的樣子,我心裡忽然會有邪惡的念頭,希望有一輛車能夠真的撞上他,或者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一直消失在公路的盡頭,再也不會回來。但他雖然傻,卻總知道回家的路的,更知道我是他兒子,所以不管怎樣,他只要在外面見到我,就會緊緊地跟著我,一直到我回家為止。我做作業的時候,他也是很安靜的,因為爺爺說:好好做作業,將來會有大出息。他肯定不知道什麼是大出息,但他會咬著手指,靜靜地坐在一旁,不發出一點聲音。偶爾我做完作業 ,回過頭去看他,他還在看著我,嘿嘿地笑,流出的口水讓他的前襟濕淥淥一片。

我終於考上了遠在市里的高中,第一個月,我每個週末都找藉口不回家。我努力地想過一些像個普通的沒有一個傻子爹的日子。第二個月,要回家去拿生活費了。下了車,卻不見爹坐在門口的板凳上。奶奶見了我,哇的一聲哭了。原來,我爹在我去高中後的第一個晚上,就失蹤了。那一天,他坐在門口等了很久都沒見我放學回家,於是跑到我上學的路上去找,他當然不像以前一樣能找到一定會回家的我。不知道誰告訴他我去了市里的高中,據鎮上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說,是在通往市里的公路上見過他。這一個月來,爺爺奶奶姑姑們都出去找過了,結果都是一樣,沒找到。

我拿了他的小凳子,坐在他整天都坐著的門口同一位置上,這個位置,能看到我去上學那條路,一直到盡頭的那個街角,難怪每次只要我回到那個街角,必定見到他在向我跑。他就是每天都這樣看著這條路,等我回家。我想起了曾希望他失蹤的那些壞念頭,現在他真的失蹤了。我以為自己會松一口氣,但是我沒有,我心裡的擔心和惶恐一起出來搗騰,讓我鼻子忽然很酸很酸。鎮上到市里,經過五個鎮十幾個村子的路口,他會在哪個路口走失嗎?走那樣遠的路,他身上沒有一分錢沒有帶半點食物,會有好心的人給他一個饃麼?我在門口坐到天黑淨,一直眼巴巴地看著公路的盡頭,希望能有奇跡,他將傻嘿嘿地笑著,向我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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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爹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但我們一直都沒有放棄。每個週末,我都會在街上到處走,看到流浪的人總是飛快地跑近,希望是爹。但,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三個月後的某天,聽身旁經過的同學說校門口的保安抓到一個非要闖入校園的傻子,我於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保安室跑去!還沒進門,我就聽到一個蒼啞而熟悉的聲音在喊:高中!兒子!高中!兒子!高中!兒子!我站在門口,看著不斷掙扎的他被兩個學校保安用力按在椅子上,嘴裡還是流著口水,可是卻固執地喊著四個字:高中!兒子!他又瘦,又髒,又黑,這三個多月,他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他連話都說不全,又是怎樣來到這裡的?!我沖過去,用力拔開那兩個保安:不要綁他,不要綁他!保安納悶地看著我:他是個傻子,會打人的!我流著眼淚說:他不會的。他是我爹!

爹看了我好一會,才認出我來,他用髒兮兮的雙手抓住我的肩頭,對著我傻呼呼地嘿嘿笑,口水還是流了一地:兒子。兒子。兒子。我站在他的面前,沒有擁抱他,卻也傻呼呼的哭得像一個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我爹搖著我的肩膀一直在笑:兒子。兒子。兒子。

高中三年,為了讓爹不再走丟,奶奶和爺爺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小房子,房子的門口,就對著學校的大門,爹還是像以前那樣,端著小凳子坐在門口打盹,學校是全寄宿制,每天下午下課後,我會跑到校門那裡,沖著對面的爹揮揮手,他也會站起來,向我揮手,然後他就會拿著小凳子進門去,第二天再重複。我不怕別人說我有一個傻子爹。那三個月,一定有很多好心人幫助了他,他只憑喊著“高中兒子”這四個字,竟然能幸運地找到我的學校,這一定是天註定的父子緣分。我考了本市的大學,爺爺奶奶和爹又把家搬到了大學的旁邊,我會每天回家,和爹說話,也會教他一些東西。現在他能說完整的句子,會寫兩個字:父子。寫子字的時候,他會嘿嘿笑著指著我:兒子。畢業後我做了教師。我一直和我爹及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爺爺奶奶現在已經很老了,但他們現在很少哭泣了。因為爹越來越安靜,很少再吵鬧。每天剛給他換上乾淨衣服的時候,爹看起來和任何一個五十多歲的正常男人沒有什麼區別。爹五十五歲生日這天,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來找我,她是我娘,她說她再嫁的丈夫去世了,給她留了一些遺產,如果我願意,她想和我一起生活。我婉拒了她。回到家,正是吃飯的時候。爹有一個習慣還是怎麼也改不了,他現在學會用勺子了,不再把整盤菜都倒在我的面前,卻依然會用勺子把菜往我碗裡搬,嘴裡說的話多了一個字:多吃。多吃。我大口大口地吃,有眼淚落在碗裡。娘問我:你有體面的工作,怎麼和你爹住在一起呢,他是個傻子呀。我這樣回答我娘:可是沒有一個傻子像爹那樣愛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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