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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爾:輕柔的音符

泰戈爾:輕柔的音符

我在心裡為她取名為輕柔的音符“咪”。

這名字一旦傳到她耳裡,她必定疑惑地坐下,笑吟吟地問:“這名字是什麼意思?”

意思講不清楚,不過是純潔的。

世上事情複雜,有種種善惡……置身其間,她與大家基本上是相識的。

我坐在一邊觀察,她不曉得她周身播放著一種音樂。

在安置她心靈主()宰的御座的所在,在心靈主宰的足下,痛苦的香爐嫋嫋升起的青煙的暗影,像遮翳明月的雲霧,浮上她的眼眸,輕輕地蓋住笑意。

她的語音流露若有似無的哀怨,她不知道這是她的生命之琴彈出來的。

然而,她的邁步,她的端坐,她的言談舉止,卻配以晨曲的樂調。

我揣摸不透她怎會這樣,所以稱她為輕柔的音符“咪”。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抬起眼睛看她,心弦便流泄淚光的變奏。

泰戈爾:最後的贈予

孩子們的遊樂場盡是幹熱的塵土,長不出一棵草。

遊樂場邊的一棵康基那樹,找不到與自己相同的顏色。見了它不禁想起我們家門廊裡的黑毛狗。

廚房周圍,一群野狗轉來轉去,滿懷信心地等候佈施食物。它們爭搶,挨揍,慘叫,卻享有天性的快樂。

我們的寶貝黑毛狗大衛不時亢奮地躍起,身子劇烈地抖動,眼神焦渴地注視著南面,懷著枉然的激情,汪汪汪叫了幾聲,顯然是想加入它們的行列。

同樣,康基那樹不是獨自站在自己的綠色世界,

而是站在人腳碾成的貧瘠的塵土上。它眺望遠方,那兒草葉上畫著林木的肖像。

春天來了。無從知曉春風的情感是如何滲入它的骨髓的。

不遠處,頂天立地()的檀樹向南方海濱乍到的來者通報新葉充盈的資訊。

在高漲的綠色的喧嘩中,壽終之日不露面的使者叩擊康基那樹的心扉,在它耳邊講了哪天最後一束陽光降臨,將在嫩葉的最後一場兒童活動中跳舞。

它毫不遲疑,笑臉的表情在幾簇淡紫色花瓣上顯露了出來。萌發的新葉全部凋落,它手中空無一物。

一個春天,它掏空了它的贈物,然後向灰褐的塵土的冷漠告別。

泰戈爾:分離

今日陰雨綿綿,但不是寫出千古絕唱《雲使》的日子。

這一天禁錮在靜止裡。風不吹,

雲不移,細雨似綃紗直直地垂下來,罩住白晝的面孔。

時光仿佛凝固了,四周只有無涯的寰宇,呆癡的閒暇。

大詩人迦梨陀娑創作《雲使》的那天,閃電耀亮青山,烏雲掠過一條條地平線,瘋狂的東風搖撼蒼翠的山林。藥叉的愛妻驚呼:“天哪,颶風卷走了大山!”

雲使飛走,離愁不曾壓碎貞婦的心,離別的自由戰勝了悲痛。飛瀉的瀑布,湍急的江流,呼嘯的林濤,那天驚醒了世界。離人的心聲旋律雄渾地升騰。

團圓不受阻撓的時節,偏偏天各一方,人世怪誕的無形的壁壘圍困冷清的洞房。

分離的時期,無羈的愁思飛渡江河,飛渡山崗,飛渡森林。屋隅的哭泣淹沒在路途的熙攘之中。最後抵達蓋拉莎山,顯出繾綣的真相。

那裡巍峨的寶庫裡,

儲存著等待時的堅貞不渝的情愫。

欠缺走向完滿()的時候,離愁的路途上豎起一塊塊歡樂的里程碑。團圝巋然不動地等待著。

花兒常開,圓月常臨。

藥叉獨居謫地,滿懷離情。他征服的麗人踩著蒺藜歡快地走來。

哦,可能講錯了。

團圝並非巋然不動。它在吹笛,吹盼望之笛,笛音在漆黑的路上向前飄去。貞女的腳步和心上人的呼喚,以同樣的節拍漸漸接近。

這就是為何自古以來江河以行路的韻律奔流,大海一面呼喚一面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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