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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子:愛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杏林子:愛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很多年前,曾看過一篇翻譯小說,是述說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發生在歐洲戰場上的一個故事。

當時,德法交戰,戰況激烈,雙方都死傷累累。

一次戰役後,雙方暫時偃旗息鼓,開始清點死傷的士兵,同時派出醫護人員巡視戰場,搶救傷患。由於醫護人員不足,只能先搶救那些尚有一息痊癒希望的傷患,對於那些傷勢過重,根本不可能有生存希望的傷兵就只有放棄了。

有一位法國士兵,傷得極重,奄奄一息,不能說話,也無法動彈,軍醫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對其他人搖搖頭說:

“傷得太重了,恐怕活不到明天早上!”

說罷,就丟下他,轉身巡視其他傷兵。

這個法國士兵大驚,內心十分焦灼惶恐,不斷在心裡呐喊:

“求求你們,不要丟下我不管啊!”

“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只不過,他傷得實在太重了,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阻止他們,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心中充滿悲哀絕望。

戰場像死一般地沉寂,身旁除了那些死去的夥伴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

夜,越來越深,他感到死神一步步向他逼近,他恐懼極了。他不能死啊!他不想死啊!他還有美麗的妻子、初生的嬰兒,他們需要他,而他,還年輕啊!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不斷地往下垂。他很清楚,只要一昏迷,他就永遠醒不過來了,永遠回不到他的家鄉,見不到他的妻兒。

他努力抗拒著死神的召喚,

為了保持清醒,他強迫自己回想以往那些美好的日子。

他的出生地——法國南部鄉下一個美麗的小市鎮,一望無際、隨風起伏的麥田,他的那些小玩伴,一起在麥田中追逐嬉戲,多麼快樂無憂的童年啊!

十七歲時,他第一次認識現在的妻子,金黃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雙清澈的大眼比夏日的晴空還要明亮,他立刻愛上了她。

那是多麼甜蜜、令人陶醉的歲月啊!青春的生命、真摯的愛情,使他們彼此深深地吸引著。

至今,他仍然記得,他們第一次的約會,第一次的擁吻,第一次的……可愛的她終於接受了他的求婚,他欣喜若狂,恨不能告訴全世界的人這個好消息。

婚後沒有多久,他們就有了自己的寶寶。

當妻子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滿懷感恩之情:上蒼如此厚待他,人生將幸福圓滿、一無缺憾。

抱著初生的嬰兒,他有著為人父的驕傲,這是他生命的延續。他默默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栽培兒子,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順順利利地長大……

然而,此刻他卻無助地躺在戰場上。天哪,他不能死啊!他不能讓他美麗可愛的小妻子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尚在繈褓中的稚子成了無父的孤兒!他不能死在這裡,他一定要回去,他的妻兒都在等著他。

夜色漸漸退去,天亮了,醫護人員再一次巡視戰場,發現他一息尚存,大感驚訝地說:

“這個人原來已經沒救了,居然還能撐到現在,真是奇跡!”

他們把他抬回後方,在細心的照料下,這個法國士兵終於恢復健康,

回到他日夜思念的故鄉,他妻兒的懷抱。

這個故事深深感動著我,告訴我:支援我們活下去的最大的力量就是愛啊!

我病了這麼多年,身心所遭受的磨難實非外人所能想像,特別是幾次瀕臨死亡的邊緣,連醫生都已經搖頭歎息,可是只要一想到年邁的雙親,我便深感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忍心讓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還有很多愛我也()為我所愛的朋友。我多麼捨不得離開他們!對於這塊土地,我眷戀日深,還有很多事想做……每次想到這些,求生的欲望油然而生,一次又一次,我打敗了死神,轉危為安,人都以為是奇跡,我說不是,是因為愛!

想想看,在我們一生中,有多少值得我們愛的人和事,多少的牽掛不舍,儘管生命中也有那麼多磨難和眼淚,

但因為這些愛,就讓我們好好活下去吧!

我生病時,只有十二歲,還是一個活潑天真,不解世事的孩子,生命的旅程一片錦綃,鳥語花香,無限的美景正展現在眼前。

然而,突然之間,我落入險惡的漩渦,無底深淵,我掙扎、抗拒、精疲力竭。面對著日益惡化的關節,前途茫茫,病癒無期,生命於我是多麼沉重的負擔啊。多少次,我想放棄活下去的權利,可是隱隱中又有股不甘心的感覺。我暗暗想,我已經吃了這樣多苦,受了這樣多罪,現在就放棄了,這一切不是白受了嗎?

一年年過去,我忍著、熬著、掙扎著、奮鬥著,由羸弱而茁壯,由怯懦而勇敢,由灰心喪膽而生氣勃勃。生命的美就在不斷地摸索學習,不斷的淬煉塑造,

不斷的創造發現,付出的代價越大,也越見它的豐富完美。

也許生命的成長過程原本就是這樣艱苦辛酸。經過繭的黑暗痛苦,經過蛹的掙扎蛻變,才有蛾的再生吧!回首前塵,儘管血淚斑駁,但我仍然感激,從苦難中,我更加體會生命的真實,奮鬥的歡愉,以及與神同在的甘甜!

人生的路總免不了有坎坷,有風暴。當我們在面對自己的生命時,我們往往都是孤單的,沒有誰能幫助你,或代替你。但,你無須逃避,無須推卸,無須灰心,無須詛咒,屬於你的仍舊是你的,你終究要挑起你自己的擔子,走你自己的路。

杏林子:太多的來不及

我們總有太多的來不及。

我們總以為時間會等我們,容許我們從頭再來,彌補缺憾。豈不知“撒旦如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噬的人”。災難永遠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候當頭砸下,你無從躲避,無能怯懼,心膽俱碎,招架無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只不過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小心呵護手中的珍寶,一刻也不要放鬆。

好友的母親出門倒垃圾,一輛急駛的摩托車猛然撞擊,就此倒地不起。這位伯母原本有心臟宿疾,家裡隨時準備著氧氣筒。然而萬萬沒有料到,她是用這種方式離開。子女完全不能接受,哭著說:“媽媽一句交代都沒就走了!”他們以為,媽媽即使心臟病發作,也總還有時間跟他們說說話,交代幾句,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就走呢?其實,他們忘了,媽媽每天都在交代。就跟天下的母親一樣,無非都是“注意身體,小心著涼”、“不要太累,少熬夜,少喝酒”、“好好念書,別整天貪玩”……

只不過我們聽得太多,聽得我們煩膩、麻木。直到母親閉口的那刻,我們才發現,還有很多話來不及聽、來不及問、來不及跟媽媽說。

一位母親,因為女兒愛上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母女僵持不下,大吵一架後,女兒乾脆離家。母親又氣又傷心,女兒自小喪父,是她母兼父職辛苦養大。好不容易出落得亭亭玉立,水仙花兒似的,誰知大學尚未畢業,就急著想嫁,偏又是位大她十多歲的離婚男人。母親好言相勸,惡言恫嚇,女兒不動如山。所有的愛變成恨。她恨女兒絕情,為愛盲目。許多前塵往事一一湧上心頭。女兒小時侯乖巧可愛,老愛膩在她身邊嘰嘰咕咕像小雞啄米似的講悄悄話。童言童語,煞是有趣。“媽媽,你絕不能先老,一定要等我長大了一起老!”上中學的女兒也依然貼心懂事,母女倆就像朋友一般分享彼此的心事。偶爾問起女兒擇偶的條件,女兒總撒嬌地說:“我才不嫁,我要陪媽媽一輩子,陪到你老得走不動,我就幫你推輪椅!”這些話言猶在耳,女兒怎麼全忘了呢?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人,罔顧二十年母女情份,實在叫她難以承受。那天,女兒打電話回來說:“媽媽,我要結婚了,希望你來參加婚禮,給我一點祝福!”她餘怒未消,憤而掛上電話。這一掛就是生死永隔,女兒女婿在蜜月途中車禍喪生。殯儀館內,她抱著女兒的遺體放聲大哭:“我好自私啊!我連最後的祝福都不肯給你!”

病床前的老先生一遍()遍呼喚著:“老伴,醒醒啊!醒來我們就一起環遊世界,你不是一直想去嗎?”老伴張著茫然無神的眼睛,沒有知覺,沒有反應。老先生深深地歎了口氣。老夫妻倆結婚四十年。初識時,老伴原有出國念書的計畫,為愛他而留了下來。他為了彌補心中的那份歉疚,許諾說:“有一天,我會陪你環遊世界!”只是,隨著孩子一個個出生,經濟的壓力逼使他們不得不節衣縮食,環游世界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他總是安慰妻子說:“等孩子再長大一點,等家裡再寬裕一點……”孩子終於長大,各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們也有足夠的錢可以實現當年的夢想,可是男人的事業正在高峰,別說出國旅遊,平日連兩人相處的時間都有限。面對老伴無言的怨歎,他也總是抱歉地說:“等我退了休,我所有的時間都是你的,你要怎麼玩就怎麼玩!”及至等到他退休,老伴卻等不及了。一場腦中風,造成深度昏迷,日夜陷在無夢也無欲的世界裡。只留下老先生守在床邊,不斷重複地說:“老伴,你要趕快醒來啊!我帶你去巴黎看鐵塔,去荷蘭看風車,去羅馬……”

我不知道老兵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的小名叫芽子。芽子的故事是另一個老兵告訴我的。芽子早產,出生時像小貓似的。因為體弱,他娘就多疼了些。吃奶吃到六足歲,還是黃皮寡瘦。娘總是摸著他的光頭說:“小芽子呀!你要快點抽條長個,長得跟場子前的大棗樹一樣高!”芽子14歲時,時局變動,戰火已經快燒到他們家門口。他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托人,總算給他在部隊裡補個小勤務兵的名字,好讓他隨著部隊一起到臺灣。芽子捨不得娘。娘說:“傻芽子,咱們家總要留條根哪!”臨走那天,芽子不要他娘送,可是娘還是忍不住到碼頭,看到在隊伍中矮人一頭的芽子,急急跑過來,伸手就想抱他。芽子一驚,穿上軍裝,就是革命軍人,男子漢大丈夫,大庭廣眾之下,怎能像娘們一樣摟摟抱抱,再加上周圍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更加煩躁。推開母親,不耐地說:“回去啦!叫你別來,還來!”說完,頭也不回跑了。這一跑就是45年,再回去家已經沒了。娘在他走後的第3年過世,唯一的妹妹文革中不知下放到哪裡,一個家連根斬斷。小芽子成了老芽子,仍是孤寡一人,住在榮家。

有一年,榮家的老夥伴們買了個蛋糕為他慶生,慫恿著他許願。望著閃爍不定的燭花,忽然間眼淚簌簌的流了一臉,他哽咽地說:“我想我娘,我想我娘抱抱我……”這一說,四周的老兵唏唏嗦嗦哭成一片。

杏林子:朋友和其他

朋友即將遠行。

暮春時節,又邀了幾位朋友在家小聚。雖然都是極熟的朋友,卻是終年難得一見,偶爾電話裡相遇,也無非是幾句尋常話。一鍋小米稀飯,一碟大頭菜,一盤自家釀制的泡菜,一隻巷口買回的烤鴨,簡簡單單,不像請客,倒像家人團聚。

其實,友情也好,愛情也好,久而久之都會轉化成親情。

說也奇怪,和新朋友會談文學、談哲學、談人生道理等等,和老朋友卻只話家常,柴米油鹽,細細碎碎,種種鎖事。很多時候,心靈的契合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來表達。

朋友新燙了個頭,不敢回家見母親,恐怕驚駭了老人家,卻歡喜地來見我們,老朋友頗能以一種趣味性的眼光欣賞這個改變。

年少的時候,我們差()不多都在為別人而活,為苦口婆心的父母活,為循循善誘的師長活,為許多觀念、許多傳統的約束力而活。年歲逐增,漸漸掙脫外在的限制與束縛,開始懂得為自己活,照自己的方式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不在乎別人的批評意見,不在乎別人的詆毀流言,只在乎那一分隨心所欲的舒坦自然。偶爾,也能夠縱容自己放浪一下,並且有種惡作劇的竊喜。

也越來越覺得,人生一世,無非是盡心。對自己盡心,對所愛的人盡心,對生活的這塊土地盡心。既然盡心了,便無所謂得失,無所謂成敗榮辱。很多事情便捨得下,放得開,包括人事的是非恩怨,金錢與感情的糾葛。懂得舍,懂得放,自然春風和煦,月明風清。

就讓生命順其自然,水到渠成吧。猶如窗前的烏柏,自生自落之間,自有一分圓融豐滿的喜悅。春雨輕輕落著,沒有詩,沒有酒,有的只是一分相知相屬的自在自得。

夜色在笑語中漸漸沉落,朋友起身告辭,沒有挽留,沒有送別,甚至也沒有問歸期。

己經過了大喜大悲的歲月,已經過了傷感流淚的年華,知道了聚散原來是這樣的自然和順理成章,懂得這點,便懂得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溫馨,離別便也歡喜。

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噬的人”。災難永遠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候當頭砸下,你無從躲避,無能怯懼,心膽俱碎,招架無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只不過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小心呵護手中的珍寶,一刻也不要放鬆。

好友的母親出門倒垃圾,一輛急駛的摩托車猛然撞擊,就此倒地不起。這位伯母原本有心臟宿疾,家裡隨時準備著氧氣筒。然而萬萬沒有料到,她是用這種方式離開。子女完全不能接受,哭著說:“媽媽一句交代都沒就走了!”他們以為,媽媽即使心臟病發作,也總還有時間跟他們說說話,交代幾句,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就走呢?其實,他們忘了,媽媽每天都在交代。就跟天下的母親一樣,無非都是“注意身體,小心著涼”、“不要太累,少熬夜,少喝酒”、“好好念書,別整天貪玩”……

只不過我們聽得太多,聽得我們煩膩、麻木。直到母親閉口的那刻,我們才發現,還有很多話來不及聽、來不及問、來不及跟媽媽說。

一位母親,因為女兒愛上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母女僵持不下,大吵一架後,女兒乾脆離家。母親又氣又傷心,女兒自小喪父,是她母兼父職辛苦養大。好不容易出落得亭亭玉立,水仙花兒似的,誰知大學尚未畢業,就急著想嫁,偏又是位大她十多歲的離婚男人。母親好言相勸,惡言恫嚇,女兒不動如山。所有的愛變成恨。她恨女兒絕情,為愛盲目。許多前塵往事一一湧上心頭。女兒小時侯乖巧可愛,老愛膩在她身邊嘰嘰咕咕像小雞啄米似的講悄悄話。童言童語,煞是有趣。“媽媽,你絕不能先老,一定要等我長大了一起老!”上中學的女兒也依然貼心懂事,母女倆就像朋友一般分享彼此的心事。偶爾問起女兒擇偶的條件,女兒總撒嬌地說:“我才不嫁,我要陪媽媽一輩子,陪到你老得走不動,我就幫你推輪椅!”這些話言猶在耳,女兒怎麼全忘了呢?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人,罔顧二十年母女情份,實在叫她難以承受。那天,女兒打電話回來說:“媽媽,我要結婚了,希望你來參加婚禮,給我一點祝福!”她餘怒未消,憤而掛上電話。這一掛就是生死永隔,女兒女婿在蜜月途中車禍喪生。殯儀館內,她抱著女兒的遺體放聲大哭:“我好自私啊!我連最後的祝福都不肯給你!”

病床前的老先生一遍()遍呼喚著:“老伴,醒醒啊!醒來我們就一起環遊世界,你不是一直想去嗎?”老伴張著茫然無神的眼睛,沒有知覺,沒有反應。老先生深深地歎了口氣。老夫妻倆結婚四十年。初識時,老伴原有出國念書的計畫,為愛他而留了下來。他為了彌補心中的那份歉疚,許諾說:“有一天,我會陪你環遊世界!”只是,隨著孩子一個個出生,經濟的壓力逼使他們不得不節衣縮食,環游世界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他總是安慰妻子說:“等孩子再長大一點,等家裡再寬裕一點……”孩子終於長大,各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們也有足夠的錢可以實現當年的夢想,可是男人的事業正在高峰,別說出國旅遊,平日連兩人相處的時間都有限。面對老伴無言的怨歎,他也總是抱歉地說:“等我退了休,我所有的時間都是你的,你要怎麼玩就怎麼玩!”及至等到他退休,老伴卻等不及了。一場腦中風,造成深度昏迷,日夜陷在無夢也無欲的世界裡。只留下老先生守在床邊,不斷重複地說:“老伴,你要趕快醒來啊!我帶你去巴黎看鐵塔,去荷蘭看風車,去羅馬……”

我不知道老兵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的小名叫芽子。芽子的故事是另一個老兵告訴我的。芽子早產,出生時像小貓似的。因為體弱,他娘就多疼了些。吃奶吃到六足歲,還是黃皮寡瘦。娘總是摸著他的光頭說:“小芽子呀!你要快點抽條長個,長得跟場子前的大棗樹一樣高!”芽子14歲時,時局變動,戰火已經快燒到他們家門口。他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托人,總算給他在部隊裡補個小勤務兵的名字,好讓他隨著部隊一起到臺灣。芽子捨不得娘。娘說:“傻芽子,咱們家總要留條根哪!”臨走那天,芽子不要他娘送,可是娘還是忍不住到碼頭,看到在隊伍中矮人一頭的芽子,急急跑過來,伸手就想抱他。芽子一驚,穿上軍裝,就是革命軍人,男子漢大丈夫,大庭廣眾之下,怎能像娘們一樣摟摟抱抱,再加上周圍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更加煩躁。推開母親,不耐地說:“回去啦!叫你別來,還來!”說完,頭也不回跑了。這一跑就是45年,再回去家已經沒了。娘在他走後的第3年過世,唯一的妹妹文革中不知下放到哪裡,一個家連根斬斷。小芽子成了老芽子,仍是孤寡一人,住在榮家。

有一年,榮家的老夥伴們買了個蛋糕為他慶生,慫恿著他許願。望著閃爍不定的燭花,忽然間眼淚簌簌的流了一臉,他哽咽地說:“我想我娘,我想我娘抱抱我……”這一說,四周的老兵唏唏嗦嗦哭成一片。

杏林子:朋友和其他

朋友即將遠行。

暮春時節,又邀了幾位朋友在家小聚。雖然都是極熟的朋友,卻是終年難得一見,偶爾電話裡相遇,也無非是幾句尋常話。一鍋小米稀飯,一碟大頭菜,一盤自家釀制的泡菜,一隻巷口買回的烤鴨,簡簡單單,不像請客,倒像家人團聚。

其實,友情也好,愛情也好,久而久之都會轉化成親情。

說也奇怪,和新朋友會談文學、談哲學、談人生道理等等,和老朋友卻只話家常,柴米油鹽,細細碎碎,種種鎖事。很多時候,心靈的契合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來表達。

朋友新燙了個頭,不敢回家見母親,恐怕驚駭了老人家,卻歡喜地來見我們,老朋友頗能以一種趣味性的眼光欣賞這個改變。

年少的時候,我們差()不多都在為別人而活,為苦口婆心的父母活,為循循善誘的師長活,為許多觀念、許多傳統的約束力而活。年歲逐增,漸漸掙脫外在的限制與束縛,開始懂得為自己活,照自己的方式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不在乎別人的批評意見,不在乎別人的詆毀流言,只在乎那一分隨心所欲的舒坦自然。偶爾,也能夠縱容自己放浪一下,並且有種惡作劇的竊喜。

也越來越覺得,人生一世,無非是盡心。對自己盡心,對所愛的人盡心,對生活的這塊土地盡心。既然盡心了,便無所謂得失,無所謂成敗榮辱。很多事情便捨得下,放得開,包括人事的是非恩怨,金錢與感情的糾葛。懂得舍,懂得放,自然春風和煦,月明風清。

就讓生命順其自然,水到渠成吧。猶如窗前的烏柏,自生自落之間,自有一分圓融豐滿的喜悅。春雨輕輕落著,沒有詩,沒有酒,有的只是一分相知相屬的自在自得。

夜色在笑語中漸漸沉落,朋友起身告辭,沒有挽留,沒有送別,甚至也沒有問歸期。

己經過了大喜大悲的歲月,已經過了傷感流淚的年華,知道了聚散原來是這樣的自然和順理成章,懂得這點,便懂得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溫馨,離別便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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